81、18-《三线轮回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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易飒先翻到背面看,果不其然,就是那张划尸为舟的图,只不过虽说是“原样誊画”,但画工比墙上那幅差远了,少了许多扑面而来的震撼。
大湖、死尸,太容易让人联想起什么了,宗杭脱口问了句:“这大湖,不会是鄱阳湖吧?”
易飒没吭声,径直翻回去。
记录的第一句就让她有点心惊肉跳。
——死尸就是度亡舟,死人在水底睁眼,趁着夜色悄悄上岸。
宗杭有点懵,前些天的经历还都鲜活:死人在水底睁眼,说的是息巢里那些死人吗?那数量,真的倾巢出动,从水里蜂拥爬出,也未免太瘆人了……
他打了个寒战。
——黄河滩头百丈鼓,挂水湖底轮回钟,金汤水连来生路,渡口待发千万舟。
——它们走到绝处,眼前无路,想回头。
——生命只有一次,对任何人来说,都只有一次。
……
宗杭愣愣看着,觉得话中所指,句句都跟自己相关,但具体关联在哪,又说不清。
他拿手点向纸面上一处:“易飒,这个‘挂水湖底轮回钟’,鄱阳湖不就是挂水湖吗?我们在息巢里看到的那个太极盘一样的东西,会不会就是轮回钟啊?”
易飒的注意力却不在“钟”上。
她盯着“轮回”那两个字看。
轮回,生生死死,死死生生,一般代表又一重新生,这上头说,“金汤水连来生路”,来生,自然就是新生,而既然有“轮回”这两个字,那“多舍”……
她周身泛起寒意:“不是‘多舍’,记录的人听岔音了,应该是‘夺舍’。”
宗杭不懂什么叫夺舍:“这又是什么意思啊?”
易飒回过神来:“快,把我手机拿过来,在包里。”
她语气不对,宗杭赶紧去到摩托车旁,把挂着的包拿过来。
易飒翻出手机,手指微微发抖,她翻到通讯录,几下滑过,拨了易云巧的电话。
易云巧接得很快,声音一如既往的神秘兮兮:“哎,飒飒,我正要找你呢,你听说了吗……”
这位云巧姑姑,真像个大型的消息处理中心,任何时间找她,都有八卦听,永远不愁寂寞。
易飒打断她:“云巧姑姑,我有事找你,你认识易宝全这个人吗?”
易云巧愣了一下:“易宝全……”
易飒在心里暗暗祈祷:认识,你一定要认识,都是易家的人,跟你差不多辈分,在三江源“遇难”,你不可能不认识。
“你打听他干什么啊,我都得管他叫‘哥’呢,死了二十多年了,跟你姐姐一样,三江源出的事,是个水八腿……”
说到这儿,许是勾起旧事,易云巧叹气:“当年,咱们易家,也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,全哥人挺好的,我结婚的时候,他封了挺大的红包,礼宾册子上,还摁了手印……”
等会……摁手印?这是什么操作?
易飒奇道:“不应该签名吗?”
易云巧说:“就是说呢,也是因为这个,我记得牢:全哥是五几年生人,该上学的时候正好赶上运动,他又不向学,喜欢跟着瞎窜热闹,耽误了上学,所以他不怎么识字,人家都是签名写贺辞,他只摁了个手印,这事吧,他自己觉得丢人,我们也不会往外传……哎,飒飒,你在哪啊,怎么我听这么大水声?”
不识字,不会写……但那“我们来了”几个字,写得可是相当有锋锐。
易飒脑子里轰轰的:“那他……会画画吗?”
“笔杆子都不愿握的人,还会画画?哎,不对,你打听的应该不是他吧,同名同姓的?”
易飒也不知道自己敷衍了几句什么,总之是前言不搭后语的,把易云巧支吾了过去。
挂了电话,全身发冷,她垂下脑袋,两手插在头发里又摁又捏,似乎当脑子是柠檬——得挤压揉按,才能产出些有价值的思量。
宗杭默默地把她的手机拿过来,自己去搜什么叫夺舍。
首页很快就跳出来了,说是道家的一种理论,借别人的身体还阳,迷信点说,估计就是借尸还魂了。
轮回、夺舍,听起来总觉得像是误入中国古老的玄学笔记、灰暗传说,宗杭胳膊上,粒粒鸡皮疙瘩奓起。
良久,易飒才抬起头来,轻声说了句:“宗杭,会不会这些死而复活的人,其实根本不是原来的自己,早就是别人了?”
说这话的时候,天色恰好完全暗下来,最后一线光瞬间被汹涌激越的水面咽进腹里。
宗杭像被蝎子蛰了般,浑身一颤,大声说了句:“你在说什么啊,易飒,不是的,不会的!”
易飒反而平静。
她指向那本笔记:“里头说,生命只有一次,对任何人来说,都只有一次。”
宗杭说:“丁长盛也说了,那都是疯言疯语,一派胡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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